查特尼克《动力取向儿童心理治疗》摘要(动力取向儿童心理治疗)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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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查特尼克(Chethik,M.)著;高桦,闵容译.—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14,9(2017.2重印)
【按:2018年寒假将美国查特尼克(Chethik,M.)著的《动力取向儿童心理治疗》读毕。这是一次激动人心的阅读。按纳博科夫的说法“聪明的读者在欣赏一部天才之作的时候,为了充分领略其中的艺术魅力,不只是用心灵,也不全是脑筋,而是用脊椎骨去读的。”【5】(《文学讲稿》上海三联书店 2005)我虽非聪明的读者,这书也非一本小说,却往往不自觉地充分用上了自己的脊椎骨,去体验儿童心理治疗师与小孩子成功建立积极的力比多联盟时产生的那一份激动和满足。2018年冬参加了中国生命关怀协会组织的《自强少年》活动。在活动过程中,令我感到困扰的是,无法了解小孩子的心理,因而也不能有效地与孩子以及其父母交流。如果能稍稍掌握幼儿心理的知识,面对孩子出现的情感问题,也不会无可适从,甚至做出不恰当的回应,对孩子造成更深的创伤。这是我读此书的一个原因。另外,我认为了解心理学常识,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必要的。鲁迅以为,“因为我们中国所多的是孩子之父;所以以后是只要‘人’之父!”“第二种是生了孩子,还要想怎样教育,才能使这生下来的孩子,将来成为一个完全的人。”【98】(《鲁迅杂文全集 上》 中国友谊出版公司 2018)我们大多数已经或将要做父亲或母亲,然而要正确教育孩子,并不是生来就会。其中一个重要的方面是“深刻地了解正在成长的人的心灵”(苏霍姆林斯基语),知道他正在和什么做斗争,我们需要怎样做,才能正确地爱孩子。如此才能做真正的教育者,一个完全的父母。这是为“人”父母应尽的责任,对孩子、对社会。由于对儿童心理的不憭,父母往往在无意中成为了儿童病理的来源,使得他们无法健康地自由地成长,今后不能成为一个能够真正独立的个体,也不能成功地发展依恋关系。“弗洛伊德(1933)曾说过,心理治疗的终极目标是使患者具有爱与工作的能力。”【22】(麦克威廉斯:《精神分析案例解析》 中国轻工业出版社 2015)为了让孩子成为“人”,而非成为施虐者、受虐者或麻木的生物,我们需要付出努力。心理动力学理论的一个基本假设是,“因为有内在冲突,问题、焦虑和症状才会出现。一方面是驱力,另一方面是自我和超我,两方面作用就产生了冲突。”【49】按查特尼克的说法,儿童心理治疗的目标“就应该是让被限制的冲动表达出来、得到探究,并通过治疗与儿童精神生活重新整合在一起。”【43】此书最精彩的部分在临床案例的解析,而这里只是进行概要介绍,同时撷取其中一些主要观点,书中涉及的客体关系理论和防御机制则付之阙如。】
本书第一部分,是对儿童心理治疗的简介。首先阐明儿童与成人在心理治疗时的差异,及其产生原因。源于儿童的“不成熟性”(immaturity),儿童心理治疗特别要考虑到三个方面,即儿童行动的需要,依赖的状态和成长的需要。“在成人心理治疗中,大多数治疗技巧是针对成年患者相对稳定的结构化的人格和自我而形成的。而儿童的特征是其人格还处于发展变化的状态之中,自我还是不成熟的。儿童的防御还很脆弱,认知能力还很低下,焦虑很容易被激发,超我的发展十分有限,魔术和全能感还牢牢存在于他们的意识之中,……”【5】儿童尚未形成成熟的自我,“他们思考功能和象征形成(symbol formation)都处于发展之中”【11】,倾向于用行动和游戏来表达自己的愉快、焦虑和障碍,“言语化对儿童来说是困难的,尤其在情感表达方面(Peller,1954)。”【11】“一般来说,由于儿童自我尚未成熟,还非常脆弱”,因此,“作为儿童工作者一定要尊重这种脆弱。一个儿童工作者还需要理解儿童能够忍受挫折的程度,必须与儿童的感觉状态同调(Harley,1986)。”【9】
在第一章中查特尼克简要阐述了游戏对于儿童心理治疗的重要意义,并且在第三章深入探讨了游戏的重要作用。“儿童通过行动的(一部分语言的)方式——游戏来自然地发展并建设性地表达他们的情感世界(Sandler, Kennedy,& Tyson,1980)。游戏源自于儿童的内在生活,因而能够典型地说明主要的冲突(conflict)或防御(defense)。”【11】对此,他举了一个例子,“当一个6岁孩子佩带着两支6发子弹枪和司法长官徽章在家里大摇大摆走路时,他常常是为了处理他自己无助而渺小的内在自然感受。他通过幻想,暂时控制了渺小的感觉。在整个儿童期,他通过多种不同的形式进行这个过程。”【11】并且,“就像Anthony(1986)指出的那样,“在游戏的语言中,儿童患者能够更加自由自在地交谈,较少设防,这是因为儿童前意识(preconscious)认为游戏这一特殊领域不承受日常生活的压力和要求。””【11】“在游戏的过程中,初级和次级过程之间,本我、自我和超我之间,存在着最佳的关系状态。原发的情感为游戏所用,在游戏中得以缓和利用,而不是被压制。”【49】“儿童会潜在地将治疗师与以前令人愉快的喜欢玩耍的父母联结在一起。儿童还会感到他在一个特殊的“游戏空间”里(Winnicott, 1968)玩耍,这里有人能理解并使用他的特殊语言。”【52】治疗师在游戏中引导儿童认识其受到防卫的内心生活,使儿童思考自己的行为,利用言语技术,使一些潜意识方面上升为意识,提供增强领悟的机会和改变的潜力,促进儿童的成长。基于游戏对于儿童的重要作用,查特尼克认为“儿童治疗师需要将这种介于原始行为和言语化之间的沟通交流形式作为工作的资本。实际上,治疗师的办公室应该是一个“游戏场”,纸张、蜡笔、剪刀、积木、玩偶等散放其中,这能使儿童的内在人格活起来,而儿童的内心世界就能够投射出来。儿童治疗师的任务就是促使儿童的故事显现出来。”【11】“弗洛伊德(1914)描述了在治疗期间通过治疗而产生的转变的巨大潜能:“过去的经历可以通过做游戏产生移情而无害地再现。在游戏中,它可以完全自由地发展扩张,然后通过隐藏在病人潜意识中的病理性的本能冲动向我们展示过去的一切。”【287】”
出于儿童行动的需要,我们采取了游戏的治疗形式。其次,由于“儿童对于家庭有着明显的身心依赖。儿童离父母最近,父母为他的成长发展提供主要动机根源——亦是快乐与恐惧的源泉”【15】,理解亲子关系在治疗过程中占到了重要的地位。““轻蔑的”父母很可能养育出“回避型的”婴儿(Main等,1985)。“忽视的”父母养育出“矛盾的”婴儿(Bartholomew & Homwitz,1991),“混乱的”父母则养育出“无判断力的”孩子(Main & Hesse, 1990)。”【16】在治疗过程中,治疗师与孩子父母建立起工作联盟至关重要。“在每一例具体的儿童治疗中,回顾过去与当前的亲子交互关系是一个重要的诊断需要。他们怎样相互作用,以何种方式,如果有的话,这种相互作用是否支持该儿童的病理症状?”【18】
与患儿父母的工作放在了第二部分详细阐述。父母指导和移情养育从本质上讲是支持性工作,而亲子关系治疗(treatment of the parent-child relationship)主要采用解释和揭露的干预方式。父母指导“应当优化家庭环境,支持父母的更佳功能状态,从而缓解儿童所承受的不现实不健康的压力。”【63】,另外还“应当提供一些关于儿童成长和发展的信息,对父母的管理工作给予实际的帮助。”【63】移情养育指的是“在一些实例中治疗师的行动和功能就像一个给予“营养”的父母,为那些困惑的成人提供帮助。这“营养”使得这些父母能够向他或她的孩子提供足够的支持。”【74】查特尼克指出,“父母经常隐蔽了家庭的、婚姻的和他们自己的问题,儿童则成了所有病理问题的外显的积存。”【89】他推荐采用亲子关系治疗技术,有针对性地对患儿父母进行局部心理治疗,使父母认识到“对孩子不适当的情感反应(愤怒、退缩)不是基于当前现实,而是缘于他们自己早期的童年背景(重现与他们父母的斗争,或者将与他们内在人格的某些部分的斗争外化出来等)。”【90】亲子关系治疗的目的是“尽快作用于父母与孩子的交互纽结的斗争,这样固执的情结才不会得到防护,并不再受到持续的强化。”【90】
“治疗师不仅要针对导致儿童前来治疗的核心冲突开展工作,而且要处理好儿童随着正常发展而出现的现象及压力(Curtis, 1979)。儿童治疗师要能很快意识到儿童患者随着成长正在快速变化着:他的自我正在拓展;他的意识和自我意识正在提高;他正在尝试着建立认同;而且他在形成一整套防御方式和应对技巧(Anthony, 1982)。由于儿童新的心理结构正在形成过程中,治疗师就处于非常重要的位置,他可以帮助满足儿童发展的需要。”【19】在建立起积极的依恋(attachment)后,儿童想要与治疗师发生认同。治疗师应经常鼓励次级思考过程,帮助儿童拓展和控制自我。另外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治疗师起到“发展性促进者”的作用,他或她能够直接澄清和解释发育现象。”【22】
在第一章末尾,查特尼克讨论了反移情的问题。“反移情,按照通常的理解,指儿童引发治疗师产生的特殊感觉,这源于治疗师的独特童年经验和他或她自己潜在的神经质倾向。”【23】治疗师在工作中常常要忍受困惑、负罪感以及挫折感。“这些常见的反应会让治疗过程变得困难,并阻碍对小患者的共情和理解。”【23】治疗师需要认识到儿童工作中出现的“客体憎恶(objective hate)”往往有其客观基础,并且又因父母往往对患儿病理负有责任,治疗师会出现“拯救幻想”,想让孩子尽可能脱离“坏”父母的影响。“治疗师在做儿童工作时会产生强烈的反应,他或她认识到了自己这些反应的本质常常可以令人建立起自信,可能也是工作所必需的。”【25】
在本书第三部分,查特尼克讨论了一些心理治疗的概念,并且对神经症、性格病理、边缘性和自恋障碍等严重的心理病理问题做了深入的指导,最后讨论了一些焦点问题(如父母离异、居丧)引发的儿童心理病理。
治疗联盟:患者与治疗师关系中非移情的部分。“患者对治疗师所产生的这种理性的亲善,能够使患者在治疗中有目的地工作,分担治疗目标。”【96】“治疗联盟是关系中观察到的部分而不是体验到的部分(Greenson, 1967;Sandler, Holder, &Dare, 1973)。患者、治疗师和治疗结构共同缔造了联盟。”【96】同时查特尼克指出,由于儿童思考自我的能力有限,因此与儿童形成的其实是一个“不成熟的治疗联盟”,它有赖于治疗师与患儿积极的良性的关系,而非治疗目标的分担。那么建立治疗联盟的意义在那里呢?如何建立有效的治疗联盟呢?“一个联盟意味着一些能力,可以帮助治疗师使用和思考他所观察到的材料。联盟意味着患者去除疾患的一些动机。有了有效的联盟,患者必然能够忍受一些治疗中的挫折(例如,当治疗师提到痛苦的话题或指出有问题的行为时)。”【96】为了构建有效的治疗联盟,治疗师首先应当潜在传递他愿意帮助他/她好起来,其次应当保持中立,不强加自己的标准或价值观。除此外,治疗师应当重视治疗时间,固定的时间、常规有序的工作程序有助于产生安全感。患者则需要“乐于通过幻想或游戏发生退行等形式产生材料,并将退行的本质传递给治疗师。”【96】
另外两个相当重要的概念,阻抗和移情。通常在临床治疗中需提前考虑患者可能发生的阻抗和移情现象。“通常来说,阻抗是指让神经症(疾病)的状态持续存在的那些力量。阻抗与理性的自我对抗,阻挠想改变状态的愿望。它干扰记忆力,也干扰获得和接受领悟的能力(Greenson, 1967;Langs, 1973;Sandler, Holder, &Dare, 1973)。阻抗可能是意识的、前意识的和/或潜意识的。”【98】“每一次治疗的重要组成部分就是处理阻抗现象,它伴随着治疗过程的每一步。因此,最配合的患者会同步出现明显的阻抗,要知道对于所有人来说,压抑痛苦和羞耻的记忆、经历和情感都是非常自然的。”【98】“通过帮助患者理解并表达出他的阻抗,治疗师帮助患者获得了领悟,理解了他人格的主要部分是如何起作用的。”【98】阻抗通常分为三类,自我阻抗、本我阻抗和超我阻抗。一般而言,本我和超我阻抗更难克服。“移情的定义是患者对当前某人的感受、驱力、态度、幻想和防御等体验并不适合于那个人,而是对早期童年的重要人物反应的重现,潜意识地代换成当前的人物(Greenson, 1967),当前的人物可以是当前生活中任何突出的人。”【99】“带着当前产生的直接而强烈的感觉,患者重现了过去。一方面,它是打开许多领悟的钥匙,因感情经历的特性,它常常可以为患者提供关于事件起因的确证。但是,患者往往在治疗师身上体验到这些情感时,会激起强烈的阻抗,这阻抗成为继续推进治疗工作的主要障碍。”【99】移情主要分为四类,人物移情、过去关系移情、当前关系移情和治疗师作为外化客体(object of externaliztion)。人物移情,往往在治疗开始时较明显,而过去关系移情则是在治疗过程中,强迫性重复压力下慢慢地出现的。
对于心理治疗,治疗师的干预至关重要,通过经典揭示过程,是患者得到领悟。通常按四步进行。(1)对质,其中问题的现象变得明显,患者的自我对此有清晰认识。(2)澄清,现象进一步加剧,并得到进一步的澄清阐明(与“对质”的过程混合在一起)。(3)解释,这一过程使现象的潜意识意义为患者的意识所认识。这可以是只提供现象的意义,也可以包括来源,介绍与现象有关的经历背景等。(4)修通,解释之后的过程,获得了一定的领悟,它可能包括重复和对领悟意义的细致探索,评价与之有关的阻抗或症状,并在当前日常生活的关系中看到它的作用。【101】“对质和澄清这两个阶段是干预过程的关键部分,因为患者必须慢慢地做准备以进入解释阶段。只有当一名患者接受并观察他自身功能的一些方面,发现它与自我有距离时,解释过程才会有用。解释很明显是干预过程的核心部分——这个过程使患者的一些潜意识方面上升到意识层面——它还提供了增强领悟的机会和改变的潜力。”【101】
接下来,查特尼克对四种典型的心理病理症状分别通过案例分析,介绍了儿童心理病理的形成和不同的治疗技术和干预方式。如:“对神经症儿童采取的引导领悟治疗过程,对性格病理儿童采取的防御分析过程,对严重障碍的边缘性儿童采取的支持技术,以及其他治疗方式。”【90】治疗时特别需要注意到两点。第一,对性格病理儿童,不宜对其过去的历史进行大规模的重建,治疗师面对的行为和特质是儿童性格的一部分,这样会对儿童构成典型的威胁,因为这是他们人格功能的核心,对不良行为(广泛存在的阻抗)进行重复的干预是干预治疗重要的一环。第二,对于边缘型性人格障碍这样严重的病理学症状,其治疗往往是“支持性的”。“如果患者心理比较脆弱,“揭露”其内心本能世界通常是极具破坏性的。运用这种支持性技术的目的在于“支持”或建立自我机制。而这过程是通过稳定和促进自我功能(现实检验)或者特定自我防御机制的发展来实现的。”【147】“首先必须找到一条有效建立力比多(有意义的)联系的途径。对于许多边缘性儿童而言,这意味着找到一种联结幼儿所依赖的自恋性幻想世界的方法。”【166】“第二个主要任务是帮助那些有着脆弱自我功能的幼儿应对现实世界。这种脆弱的自我功能意味着治疗师要应对冲突的爆发、自我功能的崩溃(现实检验)、对治疗师的过度依赖以及一般的适当防御机制的缺失等情况。”【166】
“神经症、性格病态、自恋和边缘性障碍是在发育的俄期和前俄期形成病源。这些儿童的治疗目标是产生“结构性的变化”——影响驱力、自我或超我的成分,改变人格结构。”【185】要产生“结构性的变化”,意味着治疗需要是密集和长期的。焦点压力事件“可能导致儿童发育过程脱轨,或是已经对儿童的功能引发了一些新近的改变。”【185】相对而言不需要进行那么广泛深入的心理干预或做重要的内在改变。其中最为常见的焦点问题包括父母离异和亲人死亡。“在与反应紊乱儿童的工作中,一个普遍的问题是治疗师可能在一段较长的时间中难以分辨是这个儿童对焦点事件的反应病例,还是一种更为严重的心理病理的外现形式。”【201】
“一般来说,离婚被视为发展的障碍,会对儿童产生强大的内在压力。受到婚姻破裂的冲击,儿童通常要处理好四种主要的情绪:①愤怒/发怒、②丧失/悲哀、③负罪感/自我谴责、④恐惧。”【188】“儿童因为感觉受到家庭生活破裂的欺骗,受到安全感的欺骗,他们的一个典型反应就是内心被激怒。愤怒可能外现出来,非常明显(例如,通过对抗或直接的反社会倾向表达出来)。儿童也可能因为害怕更大的丧失,感到愤怒有威胁性,从而强烈地控制愤怒(从恐惧症的症状中可以看出迹象)。”【188】“据这些文献介绍,儿童通常会体验到实质性的“真的丧失”。与父亲(一般不监管孩子的一方)的关系发生了实质的变化,在家庭的意义上也会感到有重大的丧失(Lohr, Press, Chethik,和 Solyom, 1981)。儿童会出现直接的悲伤表现或其他悲伤症状,需要进行内在调控。”【188】负罪感也是非常常见的情绪体验,“大多数幼儿有自我中心的错觉,认为自己是离婚的主要原因。这种自我谴责常常导致自尊的丧失(感到自己很坏)和需要受惩罚。“忠诚冲突”(Loyalty conflicts)常常加重了负罪感。父母之间通常有较深的积怨,许多儿童受到双方的撕扯折磨。听到父母一方对另一方的诋毁之辞,儿童常常感到有压力要表示认可某一方,而与此同时,他们内心希望与被诋毁的另一方父母加强爱的联系。这种斗争导致了不忠的感觉和负罪感。”【188】
“从儿童和单亲死亡的文献来看,普遍一致的观点是儿童不具有有效地应对亲人死亡的能力。Wolf(1958)指出只有到了10岁或11岁的儿童才能够认知、理解死亡的全部含义。Wolfenstein(1966)注意到儿童如果理解了死亡,他们不能再情绪上进行悲伤哀悼,去体验心爱的父母痛苦的撒手而去(放逐)。她提到他们倾向于“在远处”悲伤,间断性加以控制。Negera(1980)补充认为儿童由于发育的压力,需要持续拥有对他们重要的客体。他们经常用理性化的方式产生新的客体。”【195】由于这个痛失过程不能在童年完成,需要在其他阶段继续克服悲恸。“离家、上大学、结婚都是未来的一些节点,青少年和年轻的成人会再次面对童年丧失所带来的冲突。”【200】
在第四部分,查特尼克详细阐述了两个临床案例,并对俄狄浦斯阶段和潜伏期进行了介绍。“在弗洛伊德的幼儿性欲理论中,他认为幼儿的性活动有“两阶段”——性活动在幼儿早期开始,进入“俄狄浦斯情结”阶段时达到顶点,在潜伏期时出现中断;而在青春期早期,受青春期内驱力进一步发展的刺激,又重新出现。这种发展过程的中断,是由两个同时产生的内部因素促成:一是由于“俄狄浦斯情结”冲突的解决使心理上得到发展;二是由于自我的发展(儿童的思维、知觉、理智方面的发展),个体更加成熟。”【257】对于处于俄狄浦斯阶段的儿童,“一个明显的方面是他的性欲自然地指向生活环境中的重要人物。年幼的男孩通常把母亲看成性伴侣。他是一个年轻的求爱者,随着他逐渐意识到这重要关系中的三角性质时,这种感情变得复杂难解了。父亲被看做拥有特权的个体,可以和母亲在一起,而男孩子不具有这种特权,父亲成了敌对者,挡在他和母亲之间。同时,俄狄浦斯阶段也有其他一些特性。父亲的敌对使幼儿产生了受惩罚的恐惧,通常在讨论“阉割焦虑”时会谈到这点。而且,儿童将这些禁忌融入发展意识的过程很慢,这使得内心的羞愧和罪恶这些方面得以发展。因此,俄狄浦斯阶段是混乱的阶段,在这一阶段中,幼儿努力克服他的对抗、嫉妒、强烈性欲而产生的罪恶感以及对惩罚的焦虑情感。”【209】“在幼儿园,经常可以看到俄狄浦斯现象的游戏。一个小女孩扮演一个母亲,她全心全意地爱护着她的玩偶小孩,换尿布,喂东西,哄她睡觉。在想像中她现在已不是一个小女孩,而是一个有自己孩子的成熟的母亲,这是一种拒绝的应对机制。性器期的小男孩用巨大的弓箭征服了野人,在他想像中,他成了一个强大的男子,比成年男性父亲还要强大,这是另一种拒绝的应对机制。在俄狄浦斯阶段,游戏内容逐渐变化。小女孩成了教师,男孩则是健壮的网球运动员。他们不和父亲进行直接对抗而是想像成和父母一样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在前面的例子中,游戏帮助孩子们做出一些重要的调节。起初,他们通过游戏表达强烈的对抗情绪,然后用未来“成人”快感来代替前面的对抗。”【210】而对处于潜伏期的儿童来说,“正常发展中,在潜伏期这一阶段内,部分能量从本能冲动中转移,幼儿的自我增强。在这一“理智发展阶段”,随着幼儿解决问题、学习知识、运用他不断增长的能力理解并参与外部世界,一种新形式的快感(升华)形成了。”【258】
此外,在案例中还引入了两个小技巧。其一,“一个心理治疗师可能会和其他幼儿形成离婚手册(Divorce Book)或一个爆炸手册(Blowup Book)。这取决于治疗的那些重要的主题。对那些在过去经历过严重创伤的幼儿(例如性虐待),我曾创建了一本惊慌时期手册(Scary Time Book),在这类手册中我慢慢将那些过去的困扰幼儿的功能的事件的某些方面拼合在一起。因为在治疗中所有的幼儿努力与性欲发展事件做斗争,我通常也会设计一本身体手册(Body Book),在这类手册中记录了一些关于性欲的观点,在治疗过程中我通常和一个幼儿创建两至四本“主题手册”。”【230】其二,“当马克袭击治疗师,朝他怒吼时,治疗师就在马克的指挥下充当相应的角色。治疗师和儿童扮演成咆哮的怪物和受惊吓的人。同时,治疗师采用儿童能够理解的言语,向着言语化的目标努力。治疗师试图让马克认识他的人格组成——“狮子部分”。这种技巧以非评判(nonjudgmental)的方式(狮子不时地袭击打斗,但是也很勇敢)提高了马克的自我观察能力。之后马克和他的治疗师一起探究是什么激惹了“这只狮子”,使马克麻烦缠身。这样治疗师才能有效地达成这种沟通。”【14】“和幼儿之间形成这种特殊词汇是很重要的,它突出了一种非评判态度(nonjudgmental)并能够进入孩子的世界。”【228】
附心理动力学技术性评估:
Ⅰ.驱力评估(力比多和攻击)
包括心理性欲阶段的发展,阶段水平和客体关系质量(主要关于力比多),数量,以及攻击性的分配。
Ⅱ.自我评估
A. 防御功能——主要防御,适用性和功效。
B. 客体关系的质量——关联能力的程度。
C. 现实关系——适应能力。
D. 思考过程的本质——抽象对具体,幻想的使用。
E. 驱力调节和控制——驱力本能的发展,超我的功能;评估冲动的程度,挫折耐受力,以及注意跨度。
F. 自主功能——智力,记忆(短时的和长时的,消退或歪曲),运动功能(协调性和身体语言的使用)。知觉(歪曲——器质性成心理性),和语言。
G. 综合能力——评估整合和组织经验的能力。
H. 相对于年龄和发展阶段,根据目前所列的项目进行自我一般功能的评估。
Ⅲ.超我评估
广泛评估罪疚感的特征、程度以及与之相对应的对外在权威的恐惧感。
Ⅳ.关于儿童的发生动力学的陈述(Genetic-Dynamic Formulation)
讨论主要来源于以下几方面的冲突:性欲发展阶段;儿童的内、外在冲突;主要的认同作用及其对儿童适应性的贡献。
Ⅴ.治疗建议【37】
郑世恒 2019年2月21日夜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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